这个世界变化真是快。有人说是因为科技,有人说是因为文化,有人说是因为资本,有人说是因为权力。我不想附会太多,我亲眼所看到给这个世界带来变化的,其实是房地产。

我所在的小城,近几十年来越来越高、越来越胖,简直快被房地产所吞噬。作为土生土长的小城人,我清楚地记得当年小城城区与农村的边界,硬化的马路与田埂的分野。如今的小城,已经长大了不知多少倍。

如今,菜地没有了,商品粮棉基地没有了,村湾没有了,代之而起的是大片大片的商品住宅区。过去小城虽小,仍有不少制造业企业,比如,纺织厂、副食品加工厂、饮料厂、化肥厂、机械厂等;如今,那么多的生产企业,不知自何时起一个接一个地全部消失了,取而代之的是什么,相信大家都猜得出来。

小城原来尚有的几座山头被铲平了,几个小型湖泊被填了,全部用于建造了各种各样的楼盘。然后,小城又张开大口,向四面八方猛扑过去。小城之外,有了新城;新城之畔,有了开发区。开发区原本说是招工商企业的,其实不然。地段较好的,早就直接将土地变了性,招商引资计划中的所说的“先进产业”,直接变成了房地产。几个园中园,原来宣称建设工业厂房,搞工业孵化,现在又鼓捣出了工业地产,看不出跟卖商品房有什么两样。至于其他以工业名义圈了地的,则在继续观望,也许是在等待向房地产转型的时机?

这是我所在小城的一景,无论城乡,无论山水,都已迅速硬化、长高成了房地产。这是一个人口只有约20万的小城,据当地房地产开发商介绍,空置房大约还可住上60万人。相信房地产如此迅猛地改变着的,绝不仅仅是这一块地方,在城市化、工业化、现代化的口号下,摊大饼发展房地产业,难道不是960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最常见的情形吗?

房地产迅速改变的不只是世界,而且也改变了人心。虽然高层总要求调控房地产业,控制房价,但是地方政府态度则不免暧昧,而无论政策如何收紧,地方政府拼了老命也要招商引资,要拍卖土地,则多少显示出了其对于房地产业的眷恋之情。

一些官员则在房地产业的快速繁殖和市场裂变中有机会中饱私囊,有些贪官动辄在全国各地有数十套房,其所掌握的房产地产,足够他们开一个房地产公司了。“房妹”事件、“房叔”事件显示,即使是列入政府主要工作目标的经适房、还建安置房项目,一些贪官也可以大大方方地伸出脏手染指。

除了权力的变异和资本的猖狂外,房地产还成为人们运作财富表达财富增长财富的渠道。于是房地产业不再是一部分人的行业,简直快成为一个全民紧盯的产业。房子早已不再只承担“居者有其屋”的居住功能,很多房子不是买来住的,而是用来储藏欲望的。于是购房成为了一个永远的姿势,有了一套房,就进军二套房,有了二套房,很难不去想三套房……